陳慧文的部落格

23.步調

    「哇！那裡有一隻黑冠麻鷺欸！」宜珊一面騎著單車，一面開心地說。

    初夏的河濱，成群的鷺鷥和鵲鴝是常見的，落單的黑冠麻鷺就比較少見了，我和靖潔都停下踩著輪子的腳步，觀察了一會兒。宜珊拿出手機拍了起來。

    原本騎在比較前面的祺翔發現我們停下來了，便騎了回來，說：「我們休息一下吧！」

    我早已氣喘吁吁，休息正求之不得。「不過……」我伸長脖子往前面看看說：「昊哲已經騎得很遠耶！偲瑄也不見蹤影了！」

    「沒關係啦！」宜珊一邊說，一邊已經將單車停在路邊的樹下了：「我們等下再line跟他們說就好了！」

    我們並排停好了單車，往湖邊走去，天氣很好，草坪上有不少人鋪著野餐墊在休息、吃點心，孩子們奔跑著在玩球。我們沒帶野餐墊，便在那柔軟的土壤和微刺的小草上席地而坐，拿出出發前在便利商店買的運動飲料喝了幾口，感受涼風習習、欣賞波光粼粼，覺得這悠閒自在的感覺，跟在原宇宙也相差無幾了。

    「好舒服喔！我們下次也帶野餐墊和點心來吧！」靖潔愉快地說。

    「偲瑄說她和昊哲已經騎過橋，想再騎遠一點再回來耶！」宜珊拿著手機邊打字邊說。

    「他們好厲害喔！我都快騎不動了！」我捏一捏發痠的小腿說。

    「我如果用力騎，騎得比他們都快，」祺翔不以為然地說：「只是我覺得看看風景也不錯。」

    「妳不傳賴給妳男朋友問一下嗎？」靖潔推了我一下說。

    「啥？昊哲不是我男朋友啦！而且他那麼大的人又不會不見！」我沒想到靖潔突然這麼問，有點侷促地說。

    「那妳幹麼讓他親妳？妳是笨蛋嗎？」祺翔突然生氣地說。

    我瞅了靖潔一眼，知道一定是昨晚我line 告訴靖潔後，她轉眼就告訴祺翔了。她聳聳肩，我也沒話說，因為我們幾個之間本來就沒有祕密的。

    「……就說我那時根本沒反應過來啊……」我囁嚅地說。

    「妳如果沒有要把他當男朋友，就要懂得拒絕啊！」靖潔突然也動氣了：「我去警告他好了！他下次敢再偷襲妳，我們就去告他性騷擾！」

    靖潔和祺翔對昊哲好像都沒什麼好感，我著急地說：「不要這樣啦！應該是我的問題，可能是我不知不覺中，發出了『我喜歡你』之類的訊息吧！」

    「這樣很好啊！」宜珊誠摯地說，滿心為我高興：「晴羽本來就喜歡昊哲，現在昊哲也喜歡晴羽，這是好事啊！」

    「但是晴羽才高一要升高二啊，還是考上大學再交男朋友比較好吧！」祺翔突然道貌岸然起來，連靖潔都忍不住酸他：

    「你怎麼好像是晴羽的老爸啊！」

    「好啦！我也沒想過要交男朋友，」我想結束這個尷尬的話題了：「別再說他了，我們來玩一場『夢幻貓屋』吧！」

    有人也許會說，到湖邊玩手機做啥？不過在陽光下聞著青草味，玩起手機倒有另一番閒情逸致。看看週遭，十人中倒有八人和我們一樣，一面享受湖畔風光，一面也不忘掌中乾坤呢！

    宜珊也下載了《夢幻貓屋》app，和我們玩了一場，然後我們騎單車環湖一圈，就騎到附近一家刨冰店吃冰了。

    我點的刨冰上放著滿滿的大紅豆和幾塊新鮮的芋頭，還淋著煉乳，我正要享用，昊哲突然坐在我旁邊，拿起湯匙，一面戳著我眼前的這盤刨冰，一面笑著說：「怎麼騎那麼慢？我們都騎到另一座橋又繞回來了！」

    我苦笑地說：「我是第一次來騎耶！已經覺得騎很多了！」

    偲瑄在我對面的座位坐下，笑吟吟地說：「昊哲好貼心，還幫妳戳冰！」

    祺翔隱約地哼了一聲，冷冷地看著昊哲說：「你幹麼幫她戳冰？」

    昊哲還沒回答，偲瑄已搶先說道：「這樣才不會有些冰都沒味道啊！」這時偲瑄點的紅豆冰也送上來了，她一邊戳一邊說：「而且不趕快戳，有的剉冰會結塊，就不好吃了！」

    「有那麼嚴重嗎？」靖潔舀了一匙她的抹茶紅豆冰說：「我也都不戳就吃啊！」

    「我沒想那麼多耶！」昊哲點的黑糖水果刨冰送上來了，他終於放下我的湯匙，戳起他自己的冰：「只是我通常都先戳完再吃，就順手幫晴羽戳。咦？」他對祺翔說：「你也是先戳完再吃啊！」

    我看向祺翔的盤子，真的耶！他的珍珠奶茶冰看起來也是都戳完、攪拌過了才開始吃的，我認識他這麼久，都沒注意過這種事。他冷冷地說：”「我是戳完再吃，但我知道晴羽喜歡直接吃。」

    靖潔看了一下宜珊的四果冰說：「宜珊也是直接吃耶！」宜珊淺淺一笑說：「其實我不一定耶，要看當天點的是什麼冰，還有當時的心情。」

    我舀起一口被昊哲戳勻的冰嚥下……老實說，沒有以前我自己直接吃的好吃。不過我還是理解地對昊哲笑了一下，繼續吃了起來。我心想：我們這六人，如果在原宇宙，其中有的可能永遠不會碰面。剛好選擇了《地球歷險》，剛好遇見，成了朋友……這種種的「剛好」，也只好籠統地說是「緣分」吧！

~~刊登於更生日報副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