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慧文的部落格

29.生態

    這家生態農場就在我們學校前面這條路的盡頭，我在小學和國中的戶外教學曾來過幾次。其實很近，從我家走過去大約20分鐘的路程，說是我們的後花園也不為過。每次來都心情舒暢，想著：「這麼近又這麼好的地方，以後其實可以常來啊！」但回到塵世中便又忙碌於瑣事，或神遊於網路，忘了、或懶得再來親近大自然了。

    這家農場的門口擺了個木製的隨喜的門票箱，走進來後，除了石板鋪的小徑、左方的蘭花溫室、右方的雞舍外，大多保持原生環境，有潺湲的小溪流淌其間，蓊鬱的林木叢生其中。

    昊哲牽著我的手，踏過溪澗中滑溜的卵石，觀察擺尾的大肚魚和小蝌蚪；踩過林間的碎石與落葉，遇見松鼠、各種鳥類、蝴蝶、蜻蜓和昆蟲。最後我對著一片葉上的一隻指甲大小、玲瓏翠綠的樹蛙，發起怔來。

    我凝望牠那清透艷紅、比砂粒還細小的眼睛，好像想望進牠的靈體，我心裡想著：

    如此小巧的載體，大概不記得多少原宇宙的事了！但是牠的靈體，跟我們的靈體其實是一模模一樣樣的！如果我當初在原宇宙選擇的載體不是晴羽，而是小樹蛙，現在就和牠一樣了！當初牠在原宇宙，是以怎樣的心情選擇了小樹蛙呢？其實也不難理解，當一隻小樹蛙，壽命雖然比人類短了點，但在原宇宙的時間，小樹蛙和人類的壽命，大約只像1秒和1.1秒的差別！而小樹蛙生命歷程的難易度、能力值和經驗值增加的多少，與當初的設定及進來遊戲後的學習態度都有關係，與人類相差無幾！

    「我還是慶幸自己當初選擇的是人類的載體，」昊哲跟著我凝視著小樹蛙良久，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麼似的，這麼說道。

    我疑問地看著昊哲，昊哲繼續說道：「至少在地球遊戲中，人類的載體最有能力和機會破解原宇宙。」

    我嘆了口氣，說道：「你不覺得你爸爸現在在做的事，有點違反遊戲規則？甚至破壞原宇宙的秩序？」

    昊哲輕聲笑了一下，抬眼望著蔚藍的天際說道：

    「規則就是設計來讓人破壞的！人類如果都那麼認命，就不需要醫生和科學家了！而且，妳確定這個規則合理嗎？如果是不合理的規則，我們不知道時，只好盲然接受；既然知道了，就可以去修改，甚至推翻它，甚至發起革命！」

    昊哲說著，眼睛放射出遙遠而熱切的光芒，我的心又被震撼了，就像昨天聽他父親演講時那樣。這時，他突然雙手緊握著我的手，懇切地望著我說：

    「從我有記憶開始，爸媽就在研究靈界，媽媽過世後，爸爸更加投入，有些親戚都把他當作瘋子，但我一直相信爸爸的研究是有意義的，而且這一兩年陸續有教授、學者加入研究，國外也有研究團體與爸爸洽談合作，感覺越來越有眉目了！我希望早日加入爸爸的研究團隊，希望妳也跟我一起！」

    我為難地苦笑道：「你太看得起我了，我只是個高中生，連功課都不大應付得來，你爸爸那麼偉大的研究，我哪裡能幫上什麼忙呢？」

    「不，光是妳發表的那篇〈解鎖原宇宙〉文章，我爸爸就看了好幾次，說寫得很好耶！」他誠摯地說：「我覺得妳真的有這方面的天分，加入我們一定會讓我們如虎添翼！」

    我望著他熱誠的眼眸，覺得他們父子都有一種氣氛：讓人就算覺得有點奇怪，也難以違逆。我聳聳肩說道：「好吧！好像也滿有趣的，如果有我可以去打工、見識一下的，就算我一份吧！」

    昊哲高興地綻放燦爛陽光的笑容，突然伸出手臂抱緊了我，他厚實的肩臂環繞著我的肩和腰，頭一面側過來說著：「我就知道妳站在我這邊」一面就吻住了我的脣。我沒有拒絕，在幾秒後甚至決定伸出手臂摟住他的脖子，輕撫著他後頸的頭髮予以回應。我享受著這個男孩的熱情和味道，心想：好吧！這個令人難以抗拒的男生，就當我的男朋友吧！

~刊登於更生日報副刊 懶得記是哪一天